应用开发者创业难：竞争太激烈 收入不稳定

《纽约时报》日前撰文表示，苹果推出iPhone和iPad后，开创了一个新行业，很多人放弃现有工作从而专门为苹果开发应用程序，虽然苹果声称已经向应用开发者累计支付了超过65亿美元的分成，但由于市场竞争非常激烈，这部分收入并不稳定，很少有人能够籍此维持生计，实现创业的梦想更是遥不可及。

过去两年的大部分时间，肖恩（Shawn）和史蒂芬妮·格里姆斯（Stephanie Grimes）夫妇都在追求自己的梦想：为全球最成功的公司——苹果从事研发工作。

但事实上他们在苹果没有任何职务。这是一项自由职业，无法得到固定收入、医疗保险或者养老金。相反，格里姆斯夫妇愿意甚至渴望放弃所有的一切以追求这个梦想。

他们出售了其中一辆车，把一些财产送给亲友，并通过庭院旧货出售（yard sale）将剩下的财产售出，将拥有6个卧室的房子出租，和家人住了一段时间。他们甚至提前动用了肖恩的“401k计划”。（“401k计划”作为“雇员福利”项目之一的养老金计划一直是美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401k计划起源于上个世纪80年代初美国税法修改、相关免税条款的出台。其名称来自《国内税收法案》第401（k）节，它允许员工将一部分税前工资存入一个储蓄计划，积累至退休后使用。）

32岁的肖恩说：“我们没有因此而担忧。我会一直工作至死。”

格里姆斯夫妇选择工作的领域非常新鲜，甚至在几年前都并不存在：为iPhone或者iPad等移动设备编写软件应用。即使失业率维持高企并且美国经济难以从经济危机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根据最新的政府数据，包括应用程序编写员在内，2010年计算机软件工程师人数增加接近8%至超过100万。这些软件工程师的数量已经超过农民，并且接近赶上律师。

就像15年前互联网凭借网络股泡沫而大力发展一样，应用程序启发了一个新的创业者阶层。这些创业者已经将手机和平板电脑变成发现、组织和控制世界的工具，几乎在一夜之间形成了一个规模达数十亿美元的行业。现在iPhone和iPad拥有约70万款应用程序，包括从从照片分享服务Instagram到游戏《愤怒的小鸟》。

但是，由于近年来美国经济并没有出现好的发展机遇，行业内外出现了有关应用程序就业崛起的真实性和持久性的讨论。

尽管有传闻称大量应用程序开发者在自己的餐桌上开创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业务，但是根据调查和专家意见，只有小部分开发者事实上可以通过创造应用程序维持生计。格里姆斯夫妇开创自己事业的时候满怀希望，但是他们的应用程序并未能很快推出来，销售速度也不理想。

编程并非一项任何人都能学会的技术。虽然已经在科技行业打拼的人士将编写应用程序能力添加到自己的简历中，但这个职业并没有为大部分失业、未充分就业和心灰意冷的员工带来太多选择。

我们的成功故事来自伊桑·尼古拉斯（Ethan Nicholas），他在2009年为iPhone编写了一个游戏应用程序，之后收入超过100万美元。但他表示，自此之后应用程序编写领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现年34岁的尼古拉斯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投身应用程序编写事业，其开发的坦克射击游戏iShoot非常受欢迎，他表示：“所有人都能放弃一切，开始编写应用程序？当然可以。他们能够一开始就编写出优秀的应用程序？只是偶尔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很幸运能够编写出iShoot，因为当时一款优秀的引用程序就可以带来成功。但是现在竞争非常激烈，优秀并不足够。”

应用程序蓬勃发展之时，经济学家正在讨论工作性质的改变，科技正不断推进这种变化。这种巨变，在某种程度上就如同是一个世纪前农业机械化的开始一样，随着技术生产工作转移到中国等地，其混乱时代就此开始。现在，一些服务甚至是白领工作，例如文件管理员和数据录入专业人士或者办公室勤杂人员以及机械绘图员，都正在消失。

经济学家、麻省理工学院数字商业中心主任埃里克·布伦乔尔森（Erik Brynjolfsson）表示：“科技一直都在毁灭工作，也一直在创造工作。但是，近年来毁灭的速度快于创造的速度。”

但是，数字交易正在创造大量财富和巨大机遇。4家美国最有价值的企业——苹果、谷歌、微软和IBM，都植根于科技行业。正是苹果通过推出iPhone和iPad掀起了应用程序革命。自从苹果在4年前解除对全球自由职业编程人员的束缚，让他们开发应用程序以来，该公司已经向他们支付超过65亿美元版权费。

去年，联邦统计员调整了工作子类别的具体组成以及头衔，从而反映应用程序行业崛起带来的新变化。科技行业已经开始也大肆谈论应用程序为整体经济做出巨大的贡献。

科技倡导团体TechNet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应用程序经济”——包括苹果、Facebook、谷歌的Android和其他应用程序平台——直接或者间接地创造了46.6万个工作岗位。这份调查使用了一种搜索在线招聘广告的方式。

使用相同的算法，苹果在本月表示，其应用程序业务已经为美国经济创造291,250个工作岗位。该数字在不到一年时间里提高了39%。在此期间，向苹果支付99美元进行年度注册的美国开发者的数量增加10%至27.5万。其中部分注册的开发者拥有其他全职工作并且只是在闲余时间编写应用程序。

苹果越来越积极地宣传应用程序开发业务的经济效益，因随着其财富和名声不断增长，其招聘和其他商业行为受到密切的关注。该公司就本文发出一份声明，称“对于应用程序商店带给不同规模开发者的各种机遇感到非常自豪”，但是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今年春天的年度股东大会上，该公司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Timothy D. Cook）指出，几年前“移动应用程序”甚至并不存在于人们的字典中，“现在出现了一个庞大而且全新的就业部门，这个部门是以前从未存在的。苹果已经成为一个就业平台。”

帮助TechNet完成调查工作的经济学家迈克尔·曼德尔（Michael Mandel）表示，像苹果这样区分就业数据是有问题的，他说：“这个人今天给苹果编写应用程序，明天也会给Android编写应用程序。你不能将各个调查的数据加起来然后认为这就是全部的就业数据。”

此外，对于很多不是在传统企业工作的应用程序开发者，使用“工作”一词并不恰当。游戏开发商Streaming Color Studios在去年年底对游戏开发者进行了一项调查。252名受访者的回答显示，正如很多人怀疑的：应用程序世界是一个向少数几个赢家严重倾斜的生态系统。

四分之一的受访者表示，从苹果获得的收入不到200美元；四分之一受访者的收入超过3万美元，4%的受访者收入超过100万美元。

几款应用程序获得超高收入，包括Instagram，这家照片分享应用在今年4月份被Facebook以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应用开发者的梦想就是取得像Instagram一样的成功。

但是，对于大部分开发者，只有在用户通过苹果的在线商店购买或者升级应用程序的时候，他们才能赚钱。

苹果对于每一笔应用程序的销售分成30%。该公司的创造就业报告声称该公司已经支出65亿美元版权费，但是并没有提到其中一半的资金流向了美国以外的开发者。尽管这个蛋糕快速扩大，但是仍然比想象要小。

苹果应用评论网站148Apps.com的创办人杰夫·斯科特（Jeff Scott）表示：“我的想法是，非常少应用程序开发者通过编写应用程序维持生计。”

奋斗的创业家

就像很多计算机专家一样，肖恩·格里姆斯几乎在苹果开放iPhone的同时开始尝试编写应用程序。他编写了一款互联网安全程序，并为工作室摄影师编写了一个工具。这些业余应用程序为他带来超过5000美元。

去年年底，，巴尔的摩金融公司Legg Mason解聘了计算机安全专家肖恩。本次裁员令肖恩士气低落。他说：“我工作非常努力。我竭尽所能。但是最后我的事业并不是由自己掌控。”

本次裁员是Legg Mason决定削减300个技术支持工人的一部分，已经酝酿了超过一年时间，从而给肖恩及其妻子史蒂芬妮充裕的时间去考虑自己的未来。他们在巴尔的摩有众多家人，但却面临不得不移居硅谷谋生的局面。

格里姆斯参加了谷歌的面试，但是并没有通过初步面试。

由于无法直接找到工作，他决定独自编写应用程序。他并不幻想自己因而赚得盘满钵满。大部分时候，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提供足够的薪金从而让他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并免受经济疲弱的影响。

但苹果的应用程序商店每天增加上百款新应用程序，这个领域已经过度拥挤——格里姆斯夫妇迅速但痛苦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史蒂芬妮现年32岁，辞去了幼儿园教师的工作，加入到与丈夫共同创办的这家新公司Campfire Apps中。他们降低了生活标准，搬到一个两房的公寓。她说：“或者我们取得成功，这很棒，或者我们失败，但是这个坚持的过程也很了不起”

他们将开发的注意力放在有关儿童的应用程序。他们编写的Henry’s Smart Headlamp是一款专门为学前儿童开发的学习游戏。格里姆斯夫妇希望，拥有iPhone的父母能够毫不吝啬的支付2美元，为自己的孩子下载这款应用。他们在2011年万圣节期间发布免费版本的Henry’s Spooky Headlamp，下载量达到5409次。

格里姆斯夫妇希望每个月推出一款新引用程序，但是进程却相当缓慢，销售更是不如理想。今年3月，这些应用程序每天仅带来20美元收入，他们被迫提前动用了肖恩的“401k计划”，扣除税款和罚金后获得3万美元。此前，他们已经用光了Legg Mason解雇肖恩所支付的离职补偿金。

但在科技产品方面，他们毫不吝啬，尤其是苹果的科技产品。他们一度曾拥有一台24英寸的iMac，一台拥有24英寸显示屏的Mac Mini，两部13英寸的MacBook Air，一部15英寸的MacBook Pro，两部iPad 2，两台Apple TV，两部iPhone 4和一部iPhone 3GS。肖恩说：“我们买入苹果的新产品，是为了测试自己开发的应用。”

但是，肖恩很快就不得不从事自由职业工作，虽然这带来重要的收入但却分散了为Campfire Apps工作的时间。今年夏初，由于面临健康持续出现问题，肖恩被迫寻求一份全职工作。

他现在为总部位于俄勒冈州的ELC Technologies公司担任应用开发员，不过这家公司准许他留在巴尔的摩。史蒂芬妮仍然为Campfire Apps工作。

尽管肖恩对于Legg Mason辞退他感到愤怒，但苹果也没有给他太多希望，他说：“人们通常希望公司能够对他们负责。现在作为创业者，你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不管是好是坏。”

格里姆斯夫妇追逐应用程序开发的梦想让他们损失超过20万美元收入和储蓄。今年到目前为止，他们开发的8款应用程序共收入4964美元。在新款iPhone于9月底推出的时候，他们立即购买了2部。

超越梦想的成功

伊桑·尼古拉斯（曾经是一名Sun微系统的程序员，一名游戏爱好者，而且他还是2个儿子的父亲，他须要赚更多的钱。因此在2008年末，他在iPhone平台上编写了一款当时来说相当新颖的炮击类的游戏。当时的销售量大约有1100万——当时肯定算是比较大的数字，但是到现在已经达到2.7亿次了。

尼古拉斯利用6周里面的闲暇时间编写了一个名叫iShoot的游戏，销售价格为2.99美元，仅2009年1月11日当天用户下载量达到1.7万次。那天是星期天。星期一，他辞去了自己的工作。到3月份，他已经赚到了超过100万美元。尼古拉斯认为他非常幸运地在合适的时间，开发了一款合适的游戏。

尼古拉斯跟他的好友布伦特·米勒（Brent Miller）受此启发，成立了一家公司。当时38岁的米勒说：“我们将要赚取下一个一百万或者更多。”可是他们接下来的游戏都没能像iShoot那样大卖，所以他们决定要向一个崭新的方向发展。于是他们建立了echoBase公司，一家当时只有14名员工的公司，主要开发帮助医生和护士在不同计算机系统间查阅和升级医疗记录的软件。他们甚至还聘请了米勒的父亲，罗德（Rod），前IBM公司销售经理，作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目前，EchoBase已经募集到了400万美元的资金。这些资金中的大部分来自数十位小型投资者，当然尼古拉斯和米勒也贡献了大约100万美元。米勒说：“我所有的积蓄和退休金都已经投资进去了。”他的父亲甚至已经作了第二期抵押。该公司已经与3200名医生签约，营收因而不断增加，但是该公司要实现盈利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罗德·米勒预测，到2013年他们才可以实现盈亏相抵。

对于那些同样抱有赚快钱心态的同行，尼古拉斯提醒，“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

EchoBase向医疗记录供应商和医院推销自己的服务，而那里的医生将可以免费下载他们的软件。那样的话，虽然苹果公司不能因此而获得收入，但也带来长远利益：这种创新型公司的兴起能够使iPad和iPhone在社会中更广泛的使用。

从某个角度来看，EchoBase公司更像是苹果公司的研发项目分支。“那些应用软件带动了设备硬件的销售，”罗德·米勒说， “如果没有像我们这样数以万计的应用开发者，苹果公司的产品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

从某种层面上说，苹果公司向格里姆斯、尼古拉斯和米勒这样的开发者开放他们的设备的举动非常不可思议的。设想一下，一名小提琴家让一位学龄前儿童用斯特拉迪瓦里琴来演奏，你就会觉得苹果应该会拒绝让非公司员工用自己的技术在他们的产品上乱搞。这可是一家把自家产品设备的电池封闭起来，不让用户更换电池的公司。

在经历了公司内部激烈的争论之后，苹果已故的创始人、当时的首席执行官史蒂夫·乔布斯（Steven Jobs）才同意敞开大门，让毫无经验的应用开发者为iPhone编写应用。但乔布斯强调，苹果仍然保留对每一款应用的严格审查的权利。现在看来，那的确是这家公司作出的最明智的决策。

2008年7月，苹果应用商店App Store上线，当时仅有500款应用商品。乔布斯在当时采访中透露了公司的真正目标：“销售更多的iPhone 。”

因此，凭借着数量众多的优秀应用，苹果实现了目标。在App Store上线后的三个月时间里，苹果公司的iPhone销售量达到了700万部，比前一年的总销量还要多，而这只是开始。

“那些应用让iPhone这样一台简单的手机变成便携的电脑，”来自148Apps.com 的斯科特说道。

苹果的财政报告表明了应用开发者对于公司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苹果公司在上月发布的财报中再次警告称，“如果开发者都停止一切开发，那消费者将不会购买他们公司的产品。”

迄今为止，应用开发者还没有表现出叛逃的迹象，但他们对苹果收取30%的收入分成略有闪烁言辞。今年夏天，一个自称为“应用开发者联盟”（App Developer Union）的组织曾在网上发布请愿书，称“要求某种形式的公平。”不过随后这个组织如其出现般神秘消失，苹果对该组织的言论不置可否。

而现在尼古拉斯对于苹果这种做法的理念与他当年编写iShoot时一样，“我宁可获得大蛋糕的70%，也不愿意获就那么一块小蛋糕。”